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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孙丽。而我也说不清楚此时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仿佛她依然是昨天那个我的爱人,也仿佛她是我的一个至亲的人,还仿佛是一个很久未见的知己……总之,时空错乱,感觉模糊。
整理了思绪,才意识到此时的我不应该这样握着她的手,便悄悄的松开。
看到了我的这个小动作,孙丽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把手也向自己的方向收了收。
我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同事的问候还是恋人的关心?显然都不合适,沉默或许是此时最好的一个表达。
“对不起……瑞肯,对不起……”孙丽还是那句话。
“别说了……”我闭上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平心而论,我对孙丽没有任何的亏欠,但她的每句对不起,在我听了都像一把尖锥扎在自己的耳朵里和心坎上。
“我是没有办法……”孙丽用手轻轻得抓着床单,微小又低沉的声音让我听着有些压抑。
“我都知道……我什么都没和你二叔说。”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说罢我转过身面朝向门口,背对着孙丽低下了头。
沉默了片刻,孙丽轻声问说:“瑞肯……”
“嗯?”我转过头又看着她。
“我……想你……真的!还是忘不了你……”那一刻是孙丽过来抱住了我,还是我过去抱住了她——我说不清,也不用说清了。
总之,那天孙丽在我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而我也泪眼模糊。
到底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爱一个人有没有底线?活了将近三十年,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这个概念。当初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认为的或者说了解的孙丽的过去而选择了和她分开,今天的我却又为这种选择而莫名的在心里产生负罪感——多具有讽刺意味!这,真是上天和我开的最大的玩笑!
而孙丽后来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更加深了我的这种负罪感。
我,曾经是孙丽的希望。
《征服》里有句歌词——外表健康的你心里伤痕无数,对曾经的孙丽来说可能在适合不过了。在外人开来,孙丽是那样的清纯,阳光,可是幸福距离她却似乎总是那么遥远。
常言道,人吃多大苦就能享多大福——孙丽小时候也听他二叔这么告诉过她,这句话甚至一度成为她咬牙坚持渡过难关的信条,但儿时的坎坷,并没有为她积淀出一个美好的未来——高考那年在城里的孩子都在大鱼大肉还得加上各种营养液补身体的时候,她吃的可能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但她一直在坚持,成绩在全县都数得上;二叔下矿赚钱不容易,为了能给家里省些钱,报志愿她都是找学费最少甚至免学费的特殊专业去报。谁知这些专业很多都需要有些所谓的门路才能进去,虽然成绩优秀,但她根本就一点希望没有。最后去了吉林大学,第一年的几千块钱的学费虽然她二叔二婶一点都没犹豫,但是孙丽还是觉得自己有愧于他们二老,毕竟这些年已经让他们付出太多了。
穷人家的孩子在大学里的日子是不太好过的,吃穿住行方方面面都和别人有差距。你卑微,别人要么看不起你,要么就是可怜你,这两者都是被别人俯视;你过于清高,别人会觉得你怪异,这又是被人远观;而当你想卸下防卫融入这个圈子,却发现自己的物质支持和别人根本就没法比,别人分别作东或者大家AA制的时候,你是那么的囊中羞涩……所以,做到不卑不亢,对一个衣食无忧的人来说可能很容易,而对于一个穷孩子来说,却显得那么难以把握,甚至是难以企及。
孙丽的大学生活刚开始可以说也是如此。刚到大学,她就给自己暗下决心以后的学费决不让二叔一家再负担了。可渐渐的,她发现除非自己是个没有任何兴趣爱好,而且可以不吃不喝的人,否则大学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一笔笔不得不花的钱,在别人看来不过是鸡毛蒜皮,在孙丽那却必须得精打细算。朴实的衣着在其他女同学光鲜亮丽的时装下,显得是那么的貌不惊人,一学期过去,大家似乎只知道孙丽长得不难看而已,没人认真地关注她——甚至她在刚入学时加入的吉大艺术团,也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灰姑娘的存在。她所出席少有的几次演出,大多也不是以声乐队成员的身份,更多的时候干的是类似于剧务的活。
大二那年暑假的一次艺术团演出活动中,包租兴第一次见到了孙丽,十分巧合的是大三的一次社会实践,孙丽竟然去的就是包租兴的公司,两人一见面就认出了彼此,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孙丽的人生改变了。
包租兴在工作中对孙丽的能力十分肯定,而且十分有分寸地表示着对她的关心。虽然自己不过是个学生,对方是事业有成的老板,但孙丽并不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有多大。而包租兴成熟男人一面的真诚和仁义,和没有其他社会上所谓一些有钱人的那种低俗堕落地品行也让孙丽颇为欣赏。刚上大四那年,孙丽和包租兴相爱了,之后孙丽也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可以说,那时的包租兴让她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对未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