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一如既往地圆睁炯目,像烈日下的蛆一样辗转在无声的黑暗中,思维清晰得超过苹果树下的牛顿。从十一点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进入梦乡直到现在的四个小时中,我数绵羊,数母猪,甚至数精子,数果子狸。种种酷刑用罄,结果南辕北辙,大脑一如高潮前的亢奋没有半点倦意。于是和每一个后半夜一样,破罐子破摔,掀衾而起。翻出纸和笔,竟有种文思如尿崩的冲动。
是不是所有的理想主义者后半生都离不开安眠药?答案好像是肯定的,当然除了那些理想受挫就拿自己身家性命撒气的超级理想主义者。啥样的人算理想主义者呢?我觉得应该具备两点:一是想法多,每天只想着吃喝肏不算理想主义者;二是想法古怪,比较超脱,满脑子除了酒肉就是性交也必然不是理想主义者。我杂念甚多,比盛夏里厕所中的蛆都多,说好听点是心忧天下,说通俗点就是犯贱,咸吃萝卜淡操心。古人云: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我觉得这话严重不妥,应该为“巧者劳而智者贱”才对。古人还他妈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地开太平”。日他娘的,这是超级贱,总之就是不让你睡个囫囵觉。
理想主义者都是刚性的,且常昂着头,和勃起的老二差不多。得失萦心,不会迂回,不够玲珑。动不动就“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人,断然不是理想主义者。由于思想上经常处于勃起的状态,所以经常改变不了环境,倒先伤了自己的肾。理想主义者是最脆弱的,理想破灭后容易剑走偏锋,就像射精后的老二,迅速地一蹶不振。任你挤捏揉搓都无济于事。所以屈原沉了,商鞅裂了,海子卧了,顾城疯了……
理想主义者对这个社会有用么?强势的根本就不尿你这一壶,连鸡奸的兴趣都没有;弱势的拉屎时都懒得瞅你一眼,一群百无一用的忧郁症患者而已,活着纯粹浪费粮食。理想主义者自己不这么认为,这帮抑郁的自恋狂觉得自己很富有,至少有一脑袋和精子一样多的理想等着排出体外。要不然就“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又自我鉴定了一下,我是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我最典型的特征就是理想太多了以至于挤占了大脑中控制睡眠的那部分区域。我还是一个神经质,比藏羚羊的警惕性都高。离开家的时候总是反复检查水电气窗灯门,出了门还要反复惦记,直到大脑累到发出和硬盘死机时一样的声音才罢休。其他的理想主义者有没有这样的毛病呢?烦请指点。
正像理想主义者标兵海子所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 劈材 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做一个平庸的人,喂马、劈材,周游世界。一定要做一个平庸的人,平庸如厕所里的蛆,天黑以后,在氤氲粪香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