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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谁是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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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卫华

有人说,《红楼梦》是一部自传体小说,曹雪芹写贾宝玉就是在写他自己。
对吗?
不对。
为什么?

首先,曹雪芹“身胖,头广而面黑”,这与他笔下的那个白白净净的贾宝玉大相径庭;其次,曹雪芹一身傲骨,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宁愿“举家食粥”,而不肯稍涉攀附,这与他笔下那个唯女性是从,拿不起个来的贾宝玉,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我们只要看看贾宝玉的具体形象,也就知道了——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若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嗔视而有情……”
“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如果你从没看过《红楼梦》,也从没听说过“贾宝玉”,你能从上面的描写中,看出这是个男性吗?
贾宝玉,一个完全女性化了的男性!

显然,贾宝玉的原型,不可能是曹雪芹。
那么,贾宝玉的原型既然不可能是作者本人,那也总得有个原型做参考吧,这人应该是谁呢?
脂砚斋。

“脂砚斋”是《红楼梦》著名的评书人,怎么会是书中主角贾宝玉的原型呢?我们看看他的一些评语就知道了。

在第十八回《皇恩重元妃省父母,天伦乐宝玉呈才藻》中,当曹雪芹写道:“……后来添了宝玉,贾妃乃长姐,宝玉为弱弟……那宝玉未入学堂之先,三四岁时,已得手引口传,教授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内了。”脂砚斋脱口就是:
“批书人领过此教,故批至此竟放声大哭,俺先姊仙逝太早,不然余何得为废人耶?”

随后在写道“元妃命快引进来。小太监出去引宝玉进来,先行国礼毕,元妃命他近前,携手揽于怀内,又抚其头颈”时,脂砚斋亦惨然道:
“作书人将批书人哭坏了!”
试问,若不是亲临其事,亲临其境者,能有这样的断肠之痛吗?

相比第二十五回《魇(yǎn)魔法叔嫂逢五鬼,通灵玉蒙蔽遇双真》,当写道:“宝玉也来了,进门见了王夫人,不过规规矩矩说了几句,便命人除去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便一头滚在王夫人怀里……”脂砚斋亦情不自禁曰:
“余几几失声哭出!”
想非亲历者,安能如此忘情?

而在第二十一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俏平儿软语救贾琏》中,宝玉嫌袭人劝而赌气“……因命四儿剪灯烹茶,自己看一回《南华经(庄子)》,正看至《外篇·胠箧》一则……意趣洋洋,趁着酒兴,不禁提笔续曰——”脂砚斋于此评曰:
“趁着酒兴不禁而续,是作者自站地步处,谓余何人耶,敢续《庄子》?然奇极怪极之笔,从何设想,怎不令人叫绝!”
这里已俨然以书中主人公贾宝玉自谓了!

由此再看第三十八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中“宝玉忙道:‘有烧酒。’便令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脂砚斋即接口曰:
“伤哉!作者犹记矮口舫前以合欢花酿酒乎?屈指二十年矣。”

及第四十八回薛蟠因欲和柳湘莲搞同性恋遭其打后,薛姨妈与宝钗劝与其在家闷着,不如出远门跑买卖时,脂砚斋叹曰:
“作书者曾吃此亏,批书者亦曾吃此亏,故特于此注明,使后来人深思默戒。”

那些把脂砚斋当女性的人看清楚,这里脂砚斋已明确指出自己是与作者一样的男性了!由此可知,曹雪芹、脂砚斋二人,不管是有人说的叔侄辈,还是有人说的兄弟辈,肯定都是一个家族中的老熟人,曹雪芹以脂砚斋为原型创作贾宝玉这个人物形象,从中再加上自身对环境的亲历,及一定程度的亲身感受,自然是驾轻就熟,得心应手了。

那么,既然曹雪芹与脂砚斋原是一个家族中人,也有一定的相同经历,那为什么在创作贾宝玉这个形象时,曹雪芹不是以自己为原型,而要以脂砚斋为原型呢?我们不妨先看看开篇楔子中的一段话——

“……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因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又题曰《金陵十二钗》……”

这是在讲《红楼梦》成书及书名变更的过程。
“改《石头记》为《情僧录》”一句,说明此书最早名曰《石头记》。而“吴玉峰”则是曹雪芹给评此书的数人中仅次于脂砚斋的那个“畸笏叟”起的一个化名,据说此人是曹雪芹的叔辈,故有权指令作者删改一些重要情节。他在这段话的书页上方,有这样一句眉批:
“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

这个“棠村”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个“东鲁孔梅溪”。东鲁就是今山东曲阜一带,为孔子居住地,曹雪芹的族弟本姓曹,此处让他姓“孔”,是在揶揄他,意思是说他太一本正经了。而这个“一本正经”的所指,就是曹棠村曾为之作序的《风月宝鉴》一书。再从“宝鉴”二字看,这部书的主旨,显然是为了警诫世人,而“风月”则指的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无非是劝喻世人不要沉溺在风花雪月之中。这在第十二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中,已把《风月宝鉴》的具体所指,及具体故事情节,说得非常明白了。

《风月宝鉴》既为曹雪芹“旧有”,那这部作品是不是《红楼梦》前身呢?
也是。也不是。
为什么?

说它是,是因为在楔子中已明确提到它,并在书中也确实有它的篇章。
说它不是,是因为曹棠村既已为之“作序”,说明这部作品已经完成了。因此,说它是《红楼梦》的“前身”,显然就有失准确了。

众所周知,《红楼梦》中最重要的男主人公是贾宝玉,女主人公是林黛玉,而在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中,当写到“却是黛玉来了,肩上扛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内拿着花帚”时,脂砚斋却在此作眉批曰:
“此图欲画之心久矣,誓不过仙笔不写,恐亵我颦卿故也!”

拳拳惜爱之心,跃然笔下,一句“誓不过仙笔不写”,足以说明林黛玉的原型并非曹雪芹心中所有,而是脂砚斋心有独钟,只是无奈笔拙才疏,除了满心哀叹,就是不能让这心中人活现于纸上,直到见了曹雪芹洞透人生的《风月宝鉴》后,才于叹服中想到拜其大笔神功,将心中所有,笔下所无的一副哀哀衷肠托付于斯。

所以,在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制灯谜贾政悲谶(chèn)语》中,当宝钗看到宝玉因湘云和黛玉赌气写的“你证我证,心证意证……”的偈文及“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的附词后,脂砚斋于此附双行夹批曰:
“看此一曲,试思作者当日发愿不作此书,却立意要作传奇,则又不知有如何词曲矣?”

可见,曹雪芹当初并不想作《红楼梦》,只想作《风月宝鉴》这种带有传奇色彩的警世评传,而在脂砚苦苦相劝下,才感慨“半生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的人生遭际,实在是应该写下来,立此存照,或可真能警醒世人亦未可知。这就是为什么曹雪芹写《红楼梦》,而却要脂砚斋来评的原因。同时也是脂砚斋在楔子结尾说出“今而后唯愿造化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焉然要与执笔的曹雪芹平分秋色的原因。

至于脂砚斋究竟只是口述,还是也有自写的底稿提供参照,就不得而知了。但俞平伯先生和张爱玲女士,却早就看破了这层机关,只可怜那些绕在其中的人们,还在里面糊里糊涂的把曹雪芹当贾宝玉、或把贾宝玉当曹雪芹的到现在也没转出来。

也正是有了脂砚斋的“评”,曹雪芹写作《红楼梦》重点,才凝在一个“批”字上。
批谁?
批脂砚斋。
批脂砚斋什么呢?
我们看了曹雪芹在《红楼梦》中为贾宝玉亲题的《西江月》后,也就清楚了——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按曹雪芹的考证,贾宝玉本是女娲娘娘当年炼石补天剩下的一块五彩石,才堪大用。按说,象这样的天地精华,投胎人间后,即使不为国家栋梁,起码也应是一代宗师或绝世高人,可一块才堪“补天”的真宝玉,一旦落到《大观园》女性上上下下全方位的围护中,即刻玉失其彩,石失其坚,女里女气的就再也拿不起个来了。

贾者,假也。贾宝玉就是“假宝玉”。
假宝玉者,表面看着晶莹剔透似“宝玉”,其实内里什么也不是,焉然一个脂砚斋自我否定的“废人”。这就是脂砚斋为什么要起一个女里女气满身脂粉气的名字以自嘲的原因。所以,曹雪芹才刻意警告世人——
“莫效此儿形状”!

可见,曹雪芹写贾宝玉,并不是象一些所谓的红学家说的持“肯定”态度,而恰恰是持相反的“否定”态度。

其否定的,也并不仅仅是身处“大观园”中的贾宝玉一个人,而是《红楼梦》中那些以贾宝玉为中心铺展开的所有女里女气的男性。即如第二十六回《蜂腰桥设言传心事,潇湘馆春困发幽情》中后面的一段——

“正说着,小厮来回:‘冯大爷来了。’宝玉便知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来了。薛蟠等一齐都叫‘快请’。说犹未了,只见冯紫英一路说笑,已进来了……薛蟠见他面上有些青伤,便笑道:‘这脸上,又和谁挥拳来,挂了幌子了!’冯子英笑道:‘从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了,我记了,再不怄气,如何又挥拳?这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叫兔鹘(hú,一种猎鹰)梢了一翅膀。’……宝玉道:‘怪道前儿初三四儿我在沈世兄家赴席不见你呢!我要问,不知怎么忘了。——单你去了,还是老世伯也去了?’紫英道:‘可不是家父去!我没法,去罢了。难道我闲疯了?咱们几个人吃酒听唱的不乐,寻那个苦恼去?——这一次不幸之中却有大幸。’”

这几位也就十四、五至十七、八岁左右,正是登高窜远闲不住的年纪,行围打猎更是男性青年求之不得的野外运动,但在这几位的眼中,却成了没法子摆脱自寻苦恼闲疯了的大不幸事。而他们的拿手乐事,却只是狎妓吃酒听唱划拳行令。

《红楼梦》中宴会场面不少,但曹雪芹刻意描写的行令规矩与过程基本相同的场面,却只有冯紫英回请的第二十八回,和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的第四十回,一个是有薛蟠无心卖呆,一个则是有村媪有意承欢。两相对比,曹雪芹的用意不言自明,虽然并不是说男性不能玩这些女性圈里的东西,但男性若只好这些或只会这些,那他还能算是男性吗?

由此再看书中所提的以贾珍、贾琏、薛蟠为代表的那些世家子弟,世袭文职的不爱读书文章,世袭武职的不爱弓马射猎,承办官商的不懂货差高低,好不容易出了个能舞枪弄棒,看着有些男儿气的柳湘云,一身功夫最大的用途,也不过是到处游荡或票戏串堂会,一腔志气,到头来亦不过倾洒在儿女情肠之上——你听听他那个名儿,女里女气的也就知道他究竟能有多大的出息了!

《红楼梦》,一座女性化社会的大观园!

2005年7月22日
级别: 禁止发言
只看该作者 1楼 发表于: 2006-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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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楼 发表于: 2006-03-03
weij象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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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楼 发表于: 2006-03-03
WEIJ的才气什么JBY是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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