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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国家景观大道:318国道

楼层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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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观大道:再给中国创造一个象征 H Jnv'^yn  

强力推荐:《中国国家地理》10月号    410页加厚版 2幅138CM地图长卷

纷纷万事 直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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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楼 发表于: 2006-10-26

作者:单之蔷 来 源: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06年第10期

记得曾看过前苏联一部反映卫国战争的电影,大部分情节都模糊了,但斯大林的一段话却记住了。当时德军已经兵临莫斯科城下,苏联危在旦夕。但是纪念十月革命的红场阅兵却照常进行。斯大林此时的演说就是战前动员。他是这样说的:他们(德国法西斯)想消灭一个产生过彼得大帝、库图佐夫、罗蒙诺索夫、普希金、托尔斯泰、莱蒙托夫……的国家……

    斯大林演说完毕,接受检阅的部队直接由红场开赴战场。当时我就想:为什么这些人的名字能进行战前动员,为什么一想到有人要消灭这些名字,就让俄国人血脉贲张,誓死抵抗。因为这些名字,代表的是俄罗斯精神的核心,它们是俄罗斯民族的灵魂所在,是俄罗斯民族意识和国家意识的象征符号。

    假如情况发生在我国,兵临城下,我军的统帅进行如此的战前动员,他会怎样说?我们中华民族有众多光辉的名字可供选择,他完全可以说,他们想消灭一个产生过汉武大帝、老子、庄子、孔子、祖冲之、李白、杜甫、苏东坡、罗贯中、曹雪芹……的国家。

    这些光辉的名字,足以唤醒我们的民族和国家意识。

    民族和国家意识是什么呢?就是一个国家的公民内心深处对自己所属的民族和国家的认同。其中有两个方面,一是对祖先和历史文化的认同,另一方面就是对国土山河的认同。

    我在想,像汉武帝、老子、孔子、李白、杜甫等可以看作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象征和符号。但是我们有什么样的象征符号来代表中国的山河和土地呢?我们的山川河流中哪些已经成为中国人意识中的符号可以唤醒我们的“国家意识”呢?我想到了“三山五岳”,想到了黄河、长江。

    但是这些关于国土山河的象征符号作为一个整体和系统是有所欠缺的,就是缺中国西部的符号系统。“三山五岳”局限于我国的东部地区,属“半壁江山”,对于我们树立国家意识,还是有所欠缺。长江、黄河作为中国山河之象征,就完整性而言,强于“三山五岳”。但是就符号意义而言,还是偏于东部。

   我希望能在我们的国土上找到能代表我国辽阔国土、壮丽山河的象征物。寻找的结果,发现横穿我国东西大致沿着北纬30度线延伸的长达5000多公里的318国道是最佳选择。我们在这里把它称之为“中国人的景观大道”。

    这条大道高度整合了我国东部、西部的自然和人文景观,尤其神奇的是,许多世界级的景观竟然集中在这条大道两旁及周边,譬如,东部的名山名湖有黄山、庐山、西湖、太湖、洞庭、鄱阳等,西部的名山名湖有贡嘎、南迦巴瓦、珠穆朗玛、希夏邦马、羊卓雍错、纳木错等。

    这真是一条东西合璧、交相辉映的大道,作为审美,它是一条带状的世界级景观长廊,作为培育“国家意识”和“国土意识”的象征和符号,它是一个丰富的令人惊叹的符号系统,几乎是中国所有类型的自然景观,这条长廊上应有尽有。它弥补了传统的“三山五岳”的不足,比如,“三山五岳”不能代表中国西部像“贡嘎”和“希夏邦马”这样的雪山,这条景观长廊也弥补了黄河、长江在符号象征上的不足,它使印度洋水系的河流进入象征系统。其他方面也是如此,譬如湖泊,仅有传统的五大淡水湖,代表不了中国的湖,只有像纳木错、羊卓雍错这样美丽的盐湖作为代表进入了湖泊的象征系统,我们才能说对于湖泊,我们有了“国家意识”。

    甚至像杜鹃花,也因这条大道获得了一个完整的“世界杜鹃花中心”的象征意义。我们完全可以称这条大道为“杜鹃花之路”。因为仅有中国东部的映山红等少数杜鹃花种类是不够的,这条穿越了横断山和东喜马拉雅这样的杜鹃花分布中心的大道,提纲挈领,将中国众多的杜鹃花统领起来,凝聚成一个概念:这是一条“杜鹃花之路”。杜鹃花中的“国家意识”就油然而生了。

    甚至冰川这样的景观,也因这样一条大道整合起来,塑造起中国作为一个“冰川大国”的形象,中国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冰川大国。但在东部地区,仅在部分地区有过古冰川的遗迹,而在西部地区则分布着壮丽的现代冰川,在这条大道穿过的地区,有世界罕见的壮丽的冰川景观:冰瀑布和冰塔林。因此这条大道完全可以看作是一条展现中国冰川大国形象的符号系统。

    民居和宗教亦如此,这条大道都有一种整理、凝练和将散乱的信息提炼成一套象征性的符号系统的作用。

    说起人文现象,这条大道所起到的象征意义对培育“国家意识”的形成就更有意义了。

    这条大道的东段和西段连接的是中国最大的两个民族:汉族和藏族,中段通过的是多个少数民族地区,我们中华民族按照费孝通先生的说法是“多元一体”,因此真正的“国家意识”是汉族和包括藏族在内的各个少数民族意识的意识。像藏族的民族英雄格萨尔这样的人物形象完全应该成为中国历史文化的一部分。

    这条景观大道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它是中国西部农牧交错带的一部分,而西部的农牧交错带应该是我国东北部地区农牧交错带的延伸。

    过去我们谈论中国,其实头脑中总是“东部”,而不是“东西合璧”。比如,说我国地理的南北分界线,是秦岭—淮河一线,至于秦岭以西就不说了,但秦岭以西还有半个中国呢,怎么能说秦岭—淮河是中国的南北分界线?同样谈我国的农牧交错带,从黑龙江的西北开始一直延伸至兰州、西宁一带,就停止了。其实这个农牧交错带在西部青藏高原上还在延续,只不过呈现了一种更复杂的状态。可以这样说横断山北半部整个就是农牧交错带,因为这里的人们大多是半农半牧地生活着。在横断山的北界沿着四川省的红原、色达、甘孜一直到青海省的囊迁和西藏的边坝、比如、那曲,再沿着冈底斯北麓向西还有一条纯牧业与半农半牧的交错带。这样一条从黑龙江到西藏的漫长的农牧交错带才是中国真正的农牧交错带。

    这条大道因此又获得了一种意义,它不仅包含了草原游牧这样的景观,还包括了半农半牧这样的人文现象。这些无疑更丰富了这条大道中的“国家意识”。

    热爱中国的理由有千万条。如今又多了一个理由,就是中国有这样一条景观大道——318国道。这条大道两边集中了那么多的珍稀和美丽的自然和人文景观。关键是这条景观大道体现了一种国家意识,它可以凝练出一套丰富的代表中国的符号系统。它给中国的形象又打造了一个符号,创造了一个象征,给热爱中国的人又提供了一个热爱中国的理由。

纷纷万事 直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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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楼 发表于: 2006-10-26
中国国家地理》2006年第10期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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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楼 发表于: 2006-10-26
石头与夯土的乐章 Go4l#6  
作者:撰文/焦虎三 摄影/周小林等 来 源: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06年第10期

川藏线上的垒石与夯土民居,鲜明体现出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之道,同时,它也强烈表达出建筑者对大地的敬畏和热爱。每当我来到它们中间时,我仿佛听到了“大地之歌”交响曲。

    从康定向西,不多久,我们的车就颤颤悠悠开上了折多山的盘山公路,准备去翻越前方4298米的垭口。318国道曲曲弯弯向前延伸着,每到一个转弯处,道路便陡直向上提升一点,宛如高原上一个Z字形的台梯。窗外,群山连绵,白云悠悠。从地域角度看,我此刻正身处在传说中的一条地理分界线上,折多山是一条传统的藏汉分野线,藏民称此以东为“关外”,以西为“关内”。从这条线由东向西,汉式或汉藏混合式的建筑风格呈逐渐减弱之势,而古朴的纯藏式风格却愈来愈鲜明,形式愈来愈独特。从民族学来看川藏线是一条民族融合与多元文化交融的大走廊,而建筑正是这个区域里固有的群体性栖居符号。正如建筑学家林俊华所说:川藏线上的各种文化都是在受多种文化影响后形成的非典型原生文化,有人把它称之为“杂居文化”或“混合文化”。

    东方的金字塔
    从折多山下来不远,便到了号称“光与影的世界”——新都桥。一个个典型的木雅村落依山傍水地散落在公路两旁,一条浅浅的小河顺着村前缓缓流过,远处树叶轻摆,炊烟缕缕,村后的山坡上漫游着星星点点的牦牛和山羊。再远处,山脊缓缓地在天幕上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川西草原的典型风貌一览无遗。

    新都桥的木雅民居大都采用石料建造,朝阳而居,采光极好,大多有很宽敞的白墙院子和朱漆大门,每座楼房的每面墙上开着三四扇窗户,窗檐上用红、黑、白等色彩描绘着象征人丁兴旺、五谷丰登之意的日月或者三角形图案。林俊华认为,木雅藏族擅长垒石建筑,房高数丈,一般三层,底层养畜,楼上堆物和住人;而在四川藏区北部十分流行的木结构“崩空”房在木雅地区几乎没有。

    与新都桥同属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鱼通区,地处大渡河沿岸,那里至今仍有一支约7000人自称 “鱼通”的藏族群落,他们也是采用石头垒砌起他们栖居的住所。麦崩山寨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村寨。

    麦崩山寨村落远处看去似乎一目了然,但身在其中却会让人迷路。他们的建筑格局每家都一样,其住房与岷江上游地区的羌族住房基本一致,全部为石块所砌的碉房。房屋多依山而建,楼高5层,高大、宽敞,气势雄伟。底层在地平面以下,为饲养牲畜的黑圈。地面第一层为一大厅,集做饭、吃饭、烤火、家人日常活动场所等多功能于一体:上有地火炉、主神龛、灶,并在火塘上设石制三角锅庄或铁三角,是鱼通人最神圣的地方;侧为主人居屋和粮食贮藏室。二楼为子女居室,并设有贮藏室和会客屋。三楼的一半为经堂,供奉神佛;另一半为晒坝,作打场、晒场用;外侧有一小吊脚楼,有二用,可作厕所,亦可堆放杂物;顶层为竹楼,堆放收获之粮食。而其房顶则多盖瓦。

    在川藏线上,藏族传统民居中最具代表性之一的,也就是这种麦崩山寨式的“碉房文化”。在传统建筑技术中,碉式建筑与砌石技术和“邛笼”建筑有着紧密的联系。碉式建筑中,大量的是居住建筑,少量是“高碉”。建筑碉房多为石木或石头结构,外形端庄稳固,风格古朴粗犷;外墙向上收缩,依山而建者,内部仍为垂直。碉房一般分两层,以柱计算房间数。底层为牧畜圈和贮藏室,层高较低;二层为居住层,大间作堂屋、卧室、厨房,小间为储藏室或楼梯间。若有第三层,则多作经堂和晒台之用。

    从昌都卡若发掘的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现这里的建筑材料普遍采用砾石为主的天然石块,我国著名的考古学家童恩正认为:“在卡若遗址中发现的这些众多的石砌建筑遗迹,至少可以说明卡若遗址的原始居民是擅长于石质建筑的民族。”

    卡若遗址房屋建筑是藏族民居建筑的滥觞。显然在其后几千年的演进中,藏族的民居不断得到发展、丰富和完善,并带着厚重的时代烙印。

    2004年,我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神秘村落——甘孜州道孚县的扎坝。十多个古老的石碉楼散乱地耸立着,在青山和蓝天之间,这些建在山腰台地的雄伟石碉楼更显得沧桑和突兀。正是这些遍布四川阿坝和甘孜两州的石碉,引起了世界建筑界的不小震动。一位法国建筑学家誉之为“东方金字塔”。

    扎坝的民居在藏区是独树一帜的。在川藏线上,藏族民居一般分为四类:一是石砌碉房。二是用土筑而成的碉房。三是木结构的“崩空”。四是帐篷,主要流行于牧区。但扎坝民居与这四种类型都不相同,它是一种碉与房的组合,墙体完全用片石砌成,一般在4-5层,有的甚至更高,可达20米。这种房在当地被称为“碉楼”。但这种碉楼与其他藏族的碉房有很大区别。其他地区的碉房是一种类似碉的房,但扎坝人是将碉和房组合在一起,几乎每一户的房屋都是既有碉也有房,即一半为碉一半为房。这里每户碉楼占地约120平方米,每户高度和形状上都相差不大,体现房屋差异的只是建筑面积。建筑面积的大小由碉楼内的柱子数量决定。一般以4根柱子的居多,最小的只有1根柱子,最多的可达9根。一般1根柱子的碉楼面积约64平方米。柱子呈一字形排列,柱顶放一圆木做横担,横担上架木梁,木梁两端嵌入墙体,再在木梁上铺横杆,置片石或铺柴块,最后盖土、铺木板。以后诸层也是如此。下面三层每层高约2.5米,上面两层高约2.3米。各层用锯齿形木梯相连。

    到达扎坝的第二天,我们走进了巴泥村。整个村子建在半山腰。说是一个村庄,其实就是由七八座石碉楼组成的一个碉楼群,那些完全用青灰色片石堆起的雕楼,错落有致高耸在大山上,一眼望去,顿发苍凉与古朴之感。据同行的村小学茨珠校长介绍:当地的所有碉楼没有一个榫头。砌墙也不用吊线,但砌出的墙面平整如砥,让人匪夷所思。1973年,县东南发生4.7级地震。巴泥村离地震中心较近,当地住户明显感受到大地的晃动,但村中那看似原始与简朴的碉房,却全部完好如初,毫发未损。

    随意走进了一户村民的家,院外是一垛用卵石垒成的石墙,院内看家的黑色藏獒对着我们狂吠不止。几只小羊羔和小牛犊温顺地在院子里自由散步。走进碉楼,从1楼牛圈到5楼依次设有藏式独木梯,梯距约7寸,一般为17级或19级,绝对是单数。2楼是一个空间很大的厨房,厨房中间柱子上挂有柏枝、麦穗、哈达等捆在一起的图腾物,象征五谷丰登、家道兴旺。厨房也是客厅,大家围着火塘席地而坐。火塘设在靠近窗户的地方,里面立有3块石头,用来支锅,石头上刻有吉祥图案。厨房旁边有一间房间是家里女孩子的卧室。闺房设在2楼,这是为了方便小伙子们晚上爬墙。其他家庭成员的卧室在3楼。本层楼有吊脚楼式厕所,一侧还有一个天台,可以晒谷子等东西。4楼设经堂,是家庭成员日常煨桑敬神的神圣之地。“建个碉楼很不容易呀。”据当地人介绍,建碉楼要费时数年,耗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一旦开工,除正常休息外,中途不能停工。

    高碉建筑类型有三种分法。一是按结构分,二是按功能分,三是按外部状态分。若按结构类型划分,可分为土木结构和石木结构两大类。这两大类没有严格的区域界线,都是当地民众根据当地的天然建材资源就近取材而定。如是黏土取材便捷则取土,以夯筑法夯筑外围围护主体结构,内部分层楼面和楼梯则用木料。若就地取石方便则取片(块)石,以砌筑法砌筑外围围护主体结构,内部分层楼面和楼梯同样用木料构建。若按功能类型划分,基本上可以分为寨碉、哨碉、家碉三类。寨碉以村寨或宗族为单位,建于村寨四周和交通要道口,供集体防卫和作战用,小的村寨一般有几座,大的村寨十余座。哨碉亦是供集体使用,一般建在视野开阔的高处,碉顶常有人望,发现紧急情况,以烽火为示,以便村寨人们及时作准备,相当于烽火台。家碉以家庭为单位,其高碉与住宅紧紧连为一体,以作储藏物品、藏身和防卫用。若按外部形状划分,则有三角、四角、五角、六角、八角、十三角等形状的碉,其中三角、五角、十三角碉较少,最常见的是四角碉。

    在众学者眼中,川藏线上以垒石为主的“高碉建筑”,是藏族建筑中的一种特殊建筑,它既体现于各类传统建筑中,同时又常以独立形态存在,成为藏族建筑的一大奇观。在高山河流纵横交错的四川藏区是整个藏区高碉建筑发育的核心地区之一,直到清代初、中期,这一地区都还在广泛建碉。这里高碉的遗迹、传说和史载不胜枚举。学者任乃强在20世纪20年代末在康区考察时,曾对丹巴一带的高碉发出如此的赞叹:“夷家皆住高碉,称为夷寨子,用乱石垒砌,其高约五六丈以上,与西洋洋楼无异。凡矗立建筑物,棱愈多则愈难倒塌。八角碉虽乱石所砌,其寿命长达千年之久,西番建筑物之极品,当属此物。”

    泥土筑成的铜墙铁壁
    川藏线上建筑的一大特色,就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人们利用当地大量的天然土、木、石等资源,创造出许多经济、坚固、实用的住宅,并且表现出显著的地域特色。这些石碉的砌筑或是泥土的夯筑,由于经历了漫长经验的积累,其技术都堪称精湛、高超,其气势甚为雄伟、壮观。

    在草原、河谷地区,如甘孜、炉霍、新龙、理塘、巴塘等地,人们用黄土筑墙、建住宅和高达三四十米的碉楼。当地丰富的木材被当作梁、柱和室内装修,而泥土则用于铺筑楼层和屋顶。在历经了数百年的沧桑和多次地震的考验,这些夯土建成的碉楼至今巍然屹立。

    土筑楼面和平屋顶,在藏族建筑中很普遍,这种材料建筑隔音、保温的效果都很好,它既符合当地气候的特点,也很经济实用。在甘孜,那里的土筑平顶中掺合一定的牛粪,而在巴塘地区,则用白泥、锈石、青桐叶汁等掺合其中,这无疑丰富了藏式民居的建筑内涵。

    新龙县地处奔腾的雅砻江岸,依山而筑,俨然一座袖珍小山城。而新龙民居外观雄伟,与新龙人粗犷、豪放的性格正相呼应。传统的新龙农区建筑多为二到三层的土木平顶碉房。房顶用泥土覆盖,整平打实防止漏水,底楼一般用泥土夯墙,少窗无地板,旧时一律作牛马圈,现在通常用来堆放农具、柴禾。二楼为主人居室,中间一室宽大,窗口面大小不等,光线明亮,通常作客厅兼作厨房,具有安全和冬暖夏凉等特点。而顶层的“崩空”,一般由僧人、长辈或客人居住。

    乡城县流行白色藏房,那里古朴精巧的白色藏房不仅有着美丽的传说,更具有抗震的功效。这些白色藏房散落在清澈河流的两岸,点缀在青山绿水间,形成了乡城独具一格的田园风光,成为藏区一绝。从建筑学角度而言,乡城白藏房普遍为三四层的平顶土木结构,整栋碉楼在隐隐约约中流露着一种古典的残缺美,浑然中透出一片明快。而白色村庄中鹤立鸡群的夯土古碉也是乡城一景,据史料记载,这些古碉系纳西木氏土司统治乡城时所建,距今已有近千年历史,其用途还有待考证。

    对西藏昌都县东南部贡觉县三岩的探访,更像是一次探险。那里的三岩民居很早就吸引着我。在驱车翻越海拔5000米的陡峭高山时,整个车子仿佛悬挂于半空中,下面是令人目眩的陡峭悬崖。但三岩的民居文化是如此具有特色,以至于险恶的道路,反而增加了我们前行的勇气。林俊华说,三岩民居文化的特色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其由碉式房屋群所构成的城堡式建筑,二是戈巴成员的居住方式。而藏族学者陈立明则认为,只有此地的民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碉房。

    “在三岩,一户人家就有一幢房屋,房屋为碉式建筑”,林俊华在《森林绝谷中的三岩戈巴部落》一文中如此介绍三岩的民居。“一般房高3—4层,顶层或是上面两层是木架‘崩空’,其余为土墙,墙厚达1.2米左右,墙上有用于战争中射击和望的小孔。其形状和功能都与藏区的古碉建筑极为相似,房间功能的划分与其他一些藏区也没有较大区别:底层为畜圈,2楼为厨房,3楼设经堂、寝室、粮仓,4楼为库房,房顶为晒坝。三岩的房屋建筑的特别之处在于没有一户人家的房屋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同一戈巴的成员的房屋全部紧紧相连在一起,多的达到数十户,即数十幢碉式房屋前后左右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庞大、气势雄伟的城堡。这些房屋不仅户户相连,而且家家有暗道相通,可自由往来。”

    翻过色季拉山,一派宁静的西藏田园风光展现在我的眼前。隐约悠扬的藏歌声里一匹小公马在草地上打滚,几个牧羊人在树下打盹,一排姑娘在远处打“阿嘎”。“阿嘎”藏语意为 “白色的物质”。这是藏区特有的一种建筑材料,即将风化的石灰岩或沙黏质岩类捣成粉末,用于建筑物的房顶及地面。西藏民间将“阿嘎”看得很宝贵,很神秘,正如一首民歌所唱:“‘阿嘎’不是石头,‘阿嘎’不是泥土,‘阿嘎’是深山里莲花大地的精华。”在西藏,“阿嘎”的使用分布较广,其使用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吐蕃时期。时至今日,藏族地区还在普遍使用这一建筑材料。

    当林芝还是一片绿色世界的时候,山南已为一片金黄色了。山南地区是藏文化的发源地,在这里,你会不经意间就进入了藏文化的时光隧道,看见它的源头。山南的民居洋溢着凝重、沉稳和高尚的风格。建筑大多为梯形土石结构,看上去厚实、牢固,且冬暖夏凉。房顶上密布碗口大的圆木,盖上泥土垒实,再用“阿嘎”垒平。

    在川藏线上,还有一种独特的民居——随处迁居的帐篷。历史上西藏牧民过着游牧生活。由于不断地迁徙,居无定所,为了御寒避风,他们制作出帐篷以作栖息之所。在夏季的色达、理塘等草地牧区,广袤的绿色草原与五彩缤纷的帐篷互相衬托,呈现出一幅绮丽斑斓的高原景色。

    川藏线上那千姿百态的民居建筑,也如这奇丽的大自然,让人流连在现实与梦境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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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塘.巴塘.芒康—川滇藏握手之地 ..'k+0u^  
作者:撰文/李旭 摄影/多吉彭措等 来 源:节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06年第10期

2140公里长的川藏南线在高山峡谷间曲折延伸,并在川藏交界处,画出一个大大的弧形。272公里长的弧线串联起同处横断山脉中心区域却分属四川的理塘、巴塘和西藏的芒康。这一扇面虽因人们有意而为的行政区划被分割,但它们相互间的自然连贯和文化交融,却未被人为因素所阻隔。自古以来,这片区域就是汉、藏、纳西等民族文化,甚至是西方外来文化交汇相融的枢纽地段,正如流经这里汇集百川的金沙江;而沟通川、藏、滇的茶、马、盐古道,更是这一带独特的风景线。

    早在理塘城兴建之前,格聂神山已是藏区知名活佛和众多信徒的必朝之地
    20世纪初叶,英国探险家C·D·布鲁斯在走当年马可·波罗走过的丝绸之路时说了这样一段话:“你若想尽可能地多看世界,就得遵循一条通常的规则——只要你能够选择,就永远不要沿着同样的路线做同样的旅行。”然而20年来我所做的,就是不断地违背布鲁斯所谓的规则,不停地、反复地行走在川藏线一带。

    从1990年起至今,我已多次来过理塘,对它的一般印象仍很是笼统,无非是海拔高、天气冷、原野辽阔及乌鸦硕大,然而当我新近熟悉了格聂神山和持续已久的一年一度的赛马盛事后,理塘对我而言,已充满细节和深度。

    理塘县文化旅游局副局长汪堆的家乡就在格聂,我是和他一同进山的。由距理塘城5公里的毛垭查卡温泉处岔下川藏公路,我们向西南直奔格聂神山腹地。县里已重修了抵达喇嘛垭乡和章纳乡的70多公里非等级公路。翻上海拔4700米的铁匠三兄弟山垭口,却因为浓云密布而见不到格聂的雪峰。不过铁匠三兄弟山也很独特,山面由一方方青黑色的花岗岩覆盖,如鱼鳞一般。汪堆很有创意地设想着,请一些民间艺人来这里,将铁匠山的每一面岩石刻上六字箴言、佛像等等,那这山就将成为世界上最大、最壮观的玛尼堆,吉尼斯就将有新的世界纪录。以藏民的虔诚加耐力,我想这并非做不成。

    格聂神山位于理塘、巴塘、乡城、稻城四县交界处,是沙鲁里山脉的最高峰,海拔6204米,在四川省的高山中位居第三。很久以来,格聂神山都是这一区域的中心,当然它不是什么政治、经济中心,而是自然和宗教的中心。有的藏族学者就认为,康区的佛教发祥地就是格聂,而且格聂神山的名声要比理塘城久远、响亮。早在三世达赖喇嘛索南嘉措(1543—1588年)兴建理塘城之前,格聂神山已是藏区知名活佛和众多僧侣、信徒的必朝之地。据说格聂神山属马,跟西藏阿里的冈仁波齐一样,每逢马年,转山朝圣者络绎不绝。现在我们也成了转山者中的一员。

    在格聂神山顶端,有冷龙沟、热梯沟、肖扎沟、克麦隆沟、仲拿沟、仲呷沟、库日沟和哈热沟八条溪谷网状布向四方,极其熟悉格聂的汪堆也只走过其中的几条。我们走的章纳至乃岗多一路只是其中的一条。也有人由喇嘛垭乡就弃车徒步上山,不过也得从乃岗多进入。

    由章纳到乃岗多明显为转经之路,一路上都有巨大而古老的玛尼堆,仔细看看,还不乏一些石刻精品。沟谷间有块状森林镶嵌在高山草甸带内,草甸里繁花似锦,松树上挂满紫色或红色的松果,犹如圣诞树。森林间当然少不了种类繁多的高原野生动物。我们见到最多的是旱獭,藏民称之为“吓”。此外还有岩羊、藏马鸡以及许多叫不上名来的鸟。不过格聂神山一带没有蛇,据说是因为有“邛”,一尊面目狰狞、口衔大蛇的神守护在这里。“邛”是藏区广受尊崇的神灵之一。

    前往乃岗多的羊肠小径只能骑马和步行。大约8公里的山路需要走两个半小时。傍晚,我们冒着雨,跨过一座伸臂木桥,就进了乃岗多。乃岗多意为神山下的圣洁村庄,海拔3635米,是格聂神山腹地惟一的村落。全村约四五十户,三百来口人,看样子比较富裕。石头垒砌的房子很大,整齐地排列在河谷台地上。他们半农半牧,还可以拣松茸、挖虫草,日子自然不错。

    村里马很多,马是这里惟一的交通运载工具。我见到的马比见到的村民还多,却不见一头骡子。我很纳闷,他们为什么不养驮载能力更强的骡子呢?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骡子驮不成。汪堆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只习惯养马。当然,如果只以骑乘而不是驮载来说,马的确比骡子舒适一些,因为马背较平,而且性情也温顺一些。而在相邻的云南,人们更习惯使用骡子作为交通工具。过去行走茶马古道的马帮,主要使用骡子,它们更适合高原的气候和艰辛。在后来我们到的巴塘,就只见毛驴了。也许河谷里干热的气候环境,只适合毛驴这种更皮实耐高温的畜力。

    从乃岗多溯河而上,过岭达,再往前行,就到了著名的“虎皮坝”,那是典型的古冰川形成的U形谷地。由于条条大小溪流蜿蜒曲折于上,看上去恰似虎皮,因此得名。除两眼被称为“药泉”和“圣水”的泉眼源自此处外,还有颇具神奇色彩的白米错。据说,文成公主曾在这里撒种过稻秧——湖里就生长着类似稻谷的草,人们就把那湖叫做“白米错”。  
经过一帘响声如雷、气势恢宏的瀑布,一路攀援,远远就可望见群山环抱中的冷谷寺,高低错落的僧舍和殿堂似乎与雪峰山峦融为一体,俨然一个超凡脱俗的佛国世界。在这样的地方修行,冥思世界和人生的终极问题,寻求身心的安宁超逸,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由于天气的关系,我们没有在格聂神山多作停留。许多中外徒步者一般是从喇嘛垭或章纳进入乃岗多,经过岭达、虎皮坝和冷谷寺,向南行进五至六天,到乡城热打乡返回公路上。我们则是原路返回理塘。

    也许为连通当时尚未撤除的义敦县(今措拉一带),川藏线在理塘和巴塘间绕了个大弧线
    出理塘城,由川藏公路西去就是200多平方公里的毛垭坝大草原。它像阿坝大草原一样辽阔壮观,无量河(也称理塘河)从中流淌,宛如飘扬的哈达。运气好的话,还可见壮丽的彩虹飞架在草原、白塔之上。每年的8月初——理塘高原上最好的日子里,这些格萨尔王的后裔,就与来自各地的上万人聚会在草原上,展示“马术之乡”的精彩技艺——马背倒立、飞马射击、马肚藏身、俯拾哈达、耐力比赛个个惊险、样样刺激。有时,由于马怯人慌所出的洋相,也让人们捧腹不已。赛马会还是歌舞的海洋和人们展示绚丽服饰的舞台,更是人们朝拜神山的节日和进行贸易活动的场所。分散在高原各地的农牧民很需要出售自己的劳动所得,也需要从商人那里买到自己及家人一年里必需的物品,同时看看这个精彩的世界。这也正是过去茶马古道上各个市镇繁忙热闹的景象。

    理塘曾是茶马古道上的重镇。当年乃至现在,产于四川盆地西缘天全、名山、邛崃等地的川茶就源源不断地由茶马古道和现今的川藏线输入藏区,理塘当然是必经之地。沿川藏公路绕到格聂神山西边,就是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巴塘了。但古时的茶马古道并不像现在川藏线的走法,而是从喇嘛垭翻越格聂山肩而西,不经海子山而经谷地里的波密乡直抵竹巴龙、巴塘。川藏线也许为连通当时尚未撤除的义敦县(今措拉一带),也许为避开格聂和巴塘境内海拔最高的党结真拉大山(6060米),所以绕了个大弧线。

    这弧线够长够高。如果以过去人马驿道的行程计算,可能要多出三四天的路程。路总是看不到头,不是被江河切割,就是为高大的山体阻截,但路还是在延伸,虽然七绕八拐、上上下下。我们的越野车像高山峡谷里的一叶扁舟,有些失重般地漂流。但我们的目标却是明确的:沿318国道,穿过横断山脉,由巴塘北部的高山山丛,进入金沙江峡谷,最后再切进芒康山脉苍茫的怀抱。

    从海拔4700米的海子山垭口盘折而下不久,就又见了温泉。这一线到处有温泉。由323道班进入措普沟,走两三公里即到措拉乡。从措拉乡往北8公里,就是著名的茶洛地热区。有人把它称为地热公园,那恐怕还要等上一些年头。但一来到这里,马上就被浓烈的硫磺味道所笼罩,道路两旁阵阵热气嗤嗤喷发,此起彼伏。热气弥漫在整个山谷,忽淡忽浓,在阳光的照射下,不停地变幻着迷人的色彩。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温泉眼,散布在山坡上、森林中、悬崖下、溪流边。

    经热坑温泉溯巴曲北行,就进入茂密的原始青冈林。中途有一古碉楼矗立。以前在岭嘎溪(措拉)有很多碉楼,但后来遭到地震和人为破坏,现保留最为完整的只有这一座八角碉楼。这是纳西族建立的碉楼。难以想象,500多年前的丽江纳西族军队能够向北深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已很接近当时在康区领地最广、势力强大的德格土司的领地。虽然在甘孜的丹巴等地和阿坝的羌族地区也有大量碉楼,但主要用于防御匪患兵祸,而纳西族当年建立碉楼,则是为了军事扩张——开拓其生存空间和疆域。因距离其统治中心丽江过远,他们不得不稳扎稳打,一路建立碉楼作为据点,以保证后勤的供应和对占领区的统治。

    进入章德草原,海拔已上4000米,山势豁然开朗,有一种天高地阔的感觉,中间为高原湿地群落,周围是山坡草地,巴曲从中静静地流过经过大经石,穿过草坪,被誉为人间仙境的措普圣湖跃入眼帘。在蓝天白云、山峰和原始森林的衬托下,它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澄澈的湖中鱼翔浅底,湖上有野鸭游弋。巍峨雄伟的扎金甲博神山,端庄秀丽的珠牡神山,守望着措普圣湖。盛夏,两座神山上不见白雪,但见山间怪石嶙峋,湖上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湖光山色变幻无穷,莫测高深。据说湖中会不时显现八宝、寺庙、佛塔、彩虹等奇观。

    夜晚的措普湖和措普寺同样令人流连,灿烂夺目的星河不由让人心灵一抖。城里人早已与这无与伦比的景观绝缘了。据说盘羊、马鸡、旱獭、鹿等野生动物经常光顾寺院嬉戏觅食,那真是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人间仙境。

    措普湖的南端,有许多老人盖了木屋修行养老。要不是碍于4000米的海拔,这里倒真是修养身心的好地方。在湖边与几位老人一起喝清茶时,一对肥硕漂亮的旱獭缓缓而来,直立起来从我们手里接受食物。才嘎说这里的旱獭并不怕人,常常找人讨吃的,特别爱吃糖果。才嘎就在湖边教十来个孩子学习藏文,他们大一些就进措普寺继续修习。下午我们绕湖转了一圈,据说这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在川藏线和康区行走,常常会撞上的一个人就是赵尔丰,其改土归流的重大举措,影响至为深远
    出措拉上318国道,正在修油路,向南绕几个大拐,翻一座大山才到巴塘。巴塘地处川、滇、藏结合部,古驿道四通八达,下扼金沙江入藏咽喉渡口竹巴龙,历来为汉藏东西交通的重镇。巴塘夏邛镇也叫鹏城,“邛”的意思就是大鹏鸟,据说这里的地势极像大鹏,而大鹏鸟是藏族民间十分崇信的一尊大神。1958年9月,全长380余公里的东俄洛至巴塘段的川藏公路通车,紧接着又通往竹巴龙和金沙江西的西藏。不论古今,巴塘夏邛镇都是这一带的中心。昔日巴塘城就有80多家汉商,原先的关帝庙改为川、陕、滇三省会馆,商旅云集,官兵不断。至今巴塘人仍喜食也善做面食,据说是受当年陕西商人的影响。

    几年没到巴塘,她已经成为一座相当开放、先进的小城。在巴曲河畔,一座座仿藏式的钢筋水泥大楼拔地而起、比肩接踵,传统的土墙民居正在消失。1989年,巴塘发生了一次6.7级的地震,之后的重建至今仍在继续。跟中国几乎所有地方一样,偏处横断山脉深处的巴塘也膨胀着各种欲望。这些欲望像河谷里的热气一样蒸腾着,很快就能将河谷填满。年轻人、中年人大多为金钱、住房、子女教育等问题困扰着,只有上了岁数的老人们无动于衷地坐在街边,打量着这个他们越来越不懂的世界,更多地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所以,我们在川藏线上看到的仿佛是两张照片,一张是彩色的,渲染着缤纷的色彩和迷乱;一张是黑白的,深深镂刻着过去的痕迹。

    在川藏线和康区行走,常常会撞上的一个人就是赵尔丰。这位已经很惨烈死去近百年的大人物,仍然鲜活地伫立在这片风云多变的高原上。赵尔丰在康区的一系列大刀阔斧、充满血腥的改革,就是从巴塘拉开帷幕的。

    退休回巴塘养老的西北民族学院、康定师专教授,年已84岁的降边平措老先生,活灵活现地为我们讲述了赵尔丰改土归流的始末。

    1904年,四川候补道台凤全受任驻藏帮办大臣,奉旨移驻昌都。凤全由打箭炉(康定)来到巴塘,见这里山清水秀,气候温和,地方平旷,就在巴塘逗留不走。留驻巴塘期间,凤全力主限制寺院僧侣数目,还移民屯垦,直接、间接地触犯了当地丁宁寺和正副土司的利益。1905年2月21日,丁宁寺喇嘛召集所属七村沟民众500多人,破坏垦场,杀害垦夫,并与前来镇压的清兵发生冲突。28日,他们集聚3500多人将巴塘城团团围住,是夜烧毁法国教堂,杀死传教士,同时毁了凤全寓所,将凤全等死死围在大土司营官寨内。经谈判,土司及喇嘛寺堪布假意允准凤全离开巴塘返川。3月1日,凤全等一行56人启程,刚到城外五六里处的鹦哥嘴险要地段就遭伏击,滚石檑木齐下,凤全及其随行全部毙命。

    清廷闻报,即派四川提督马维骐、建昌道尹赵尔丰率大军分道进击,6月攻克巴塘,诛丁宁寺堪布、巴塘正副土司及其部下百多人,杀七沟村百姓数百人。藏民都说赵尔丰是阎王爷的化身,以后多年,只要孩子哭闹,说声赵尔丰来了,孩子立马敛声屏气。在平定了巴塘和乡城等地之后,赵尔丰乘势推行“改土归流”赵氏威风,一时声震康、青、藏三地。但不久之后的辛亥革命,时任四川总督的赵尔丰以古稀之年死于非命。

    听老先生抑扬顿挫讲来,就如同听演义和传奇。走出降边平措先生家雅致的小楼,街上阳光耀眼。赵尔丰曾多次从这条现在叫“茶马古道”的街上经过,他也在这同样的阳光下眯起过眼睛。他看到自己的命运了吗?由此东去数里,就是凤全等殉命处,赵尔丰等后来在那里镌摩崖石刻以纪念。那里至今还存有几块德政碑。我不由得想,赵尔丰肯定常常会感慨自己生不逢时。如果他处于一个王朝的初年,那他定是难得的开国元勋,会对历史的走向起到巨大的作用。但历史就是历史。赵尔丰的能耐还没有大到能够改变历史。

    虽然至今人们对赵尔丰颇多非议,但其改土归流的重大举措,影响至为深远,为以后的西康建省、将康区坚实地纳入中央政府管理,奠定了很好的基础。近代著名学者李思纯曾评价说:“金沙江以东十九县,尚能归附,皆清季赵尔丰之余威,于民国以来诸边将无预也。”赵尔丰改土归流所收边地,东西三千余里,南北四千余里,西康建省之规模,因此初具。

    横断山脉深山峡谷远离藏北、青海的盐湖,大海更是遥不可及,盐井成为方圆数百里内惟一的产盐地
    离开巴塘南下竹巴龙,1964年建成的大桥还在用,不过在下水几百米处又修建了新的金沙江大桥。8月中旬,金沙江峡谷里酷热似火,连江边的土崖都有火焰山的样子。  

    过江穿过芒康以风大著称的高地,将莽错湖掠在后面,再翻越滇金丝猴众多的红拉山自然保护区,就进入了澜沧江干热河谷。西藏惟一的天主教堂、惟一的纳西族民族乡、曲孜卡温泉、扎古西峡谷等统统聚集在这里。

    建在盐井乡的天主教堂已整150岁了。这应该算是个文化的奇迹,它总让我联想到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小孤岛。

    1856年,一位姓邓和一位姓丁的法国神父在这片僻远之地建起了教堂。那时这里还没有几户人家呢。传教士们就在此扎下来做好事、行善事,感化了一批教民。几经风雨,教堂毁而建,建而毁,居然就延续到现在。

    天主教堂前前后后来过17位外国传教士,当然,现在不再有外国传教士,而是由一位土生土长却也在北京天主教神学院受过正规教育的鲁仁第神父执掌教堂的一切事务。教堂教区现有600多信徒,每个礼拜天都在鲁神父的主持下做礼拜、唱圣诗。信教的不仅有老人,更多的是年轻人,妇女也不少。到了复活节、圣诞节这样的大节日,邻近云南德钦、维西的信徒都会前来参加,因为他们那里早就没有神父了。

    在天主教堂处,就能望见澜沧江河谷边密密麻麻的盐田架子。各种史料和遗迹显示,这里的人们发现和经营这片盐井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很久以前直到如今,这里就叫做“盐井”,但却没有任何记载或传说表明人们是如何找到这片盐井的。也许是一个或几个衣衫褴褛的猎人在追寻猎物时发现了动物们常在这里流连,也许是牛羊凭着本能嗅到了盐巴的味道而把它们的主人领到了这里。不管怎么说,在食盐匮乏如金的年月,盐井的发现为人们的生存铺出了一条道路。因为地处横断山脉深山峡谷的藏东地区和云南西北部及川西高原,远离藏北、青海的盐湖,大海更是遥不可及,周边附近又没有任何食盐来源,因此盐井便成为方圆数百里内惟一的产盐地,而且产量高,质量也好。我能想象不断地有人闻讯而来,于是一座村寨出现了,一个小镇出现了,甚至还引起了藏族与纳西族争夺盐井的旷日持久的战争。那场战争记载在了世界最长的英雄史诗——《格萨尔》之《姜岭大战》中。

    到了明末清初,中心在云南丽江的纳西族木氏土司势力逐渐衰落,分布在边缘地带的纳西族也渐渐被当地占强势的藏族所同化,不仅服饰、饮食、住房完全藏化了,连姓名、语言和宗教信仰也与藏族无二。这正像藏族谚语所说的:“不像铁一样相碰撞,就不会像心一样相友爱。”这大概是当时那些争来斗去的统治者们所始料不及的。不过,直到现在,盐井的大多数居民仍认同自己是纳西族,仍以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着传统的晒盐生计,盐井也就成了整个西藏惟一的一个纳西族民族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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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6-10-26
林芝·南迦巴瓦—在群山的中央 dH[TnqJn  
作者:撰文/马丽华 摄影/谢罡 等 来 源:节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06年第10期

如果说,中国人的景观大道——318国道的精华集中在川藏线,那么,川藏线的精华则集中在藏东南的林芝地区。上帝在创造地球时,一定是在这里先造出了个模型,因为,这小小的一隅几乎包含了我们这个星球上最美的一切:举凡冰川、大山、江河、湖泊、瀑布、森林,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典范。从清朝末年到民国初年,西藏东部和东南部都曾发生过较为剧烈的社会动荡,如与本文相关的波密之战等,地点涉及工布江达、鲁朗、东久、倾多、察隅等地。此次藏东南之行,可视为作者对史迹和口碑的一次实地踏勘。

    西藏林芝地区位于藏东南一隅,总面积为11.7万平方公里。当然这只是二维平面的计量结果,自然地理的三维表面积若要铺展开来何止此数:南部为喜马拉雅尾闾,以北为念青唐古拉末端,作为两大山系地标的南迦巴瓦峰和加拉白垒峰在雅鲁藏布大拐弯处隔江相望;以东则是准南北走向的横断山脉的巨大侧影。群山的中央还是山,林芝境内重山叠嶂。印度洋温暖而湿润的空气沿着雅鲁藏布大峡谷浩荡北上,孕育着、催生出山川万物的多样性:生物的多样性,人群的多样性,习俗、宗教以及精神世界的多样性——覆被着冰雪和丛莽的山褶间,河流经过的地方,生息着西藏本土除夏尔巴人之外的其他所有民族:藏、门巴、珞巴、人等等。所以,当行政区划的林芝、米林、工布江达、波密、察隅、墨脱、朗县诸县份一一映入眼帘的时候,各自拥有的历史地理和人文地理的浓郁气息随之弥散开来。对此,我所知道的已是够多,不知道的,更多。在最近的这个夏季里,怀揣了访古探秘的心情,我从拉萨沿着318国道东行,经工布江达、林芝,去往波密;离开国道南行,到达边境地区的察隅。
 
    在久远的地质年代里,古旧大陆分分合合,原始大洋此消彼长。当位于地球南端的印度板块脱离冈瓦纳古陆快速漂移北上,历经上万公里行程后,与欧亚大陆相撞,特提斯古海西逸而去,留下现今雅鲁藏布江一线大洋残迹,青藏地区轮廓初现;由于地球内部的作用力,这只“印度筏”继续挺进,速度却明显减缓:与印度板块同样古老坚硬的扬子板块、华北板块和塔里木板块固若金汤。一推一挡间,新生的青藏地体被挤压变形并整体抬升,其中东部地区拧转为南北走向,是为横断山脉,而南部的喜马拉雅地区作为受力最切的前缘,渐成世界高极。

    异情异色藏东南
    从地质学家所描绘的古地理图景中,我们得知了来自南半球的喜马拉雅地区,当是加盟拼贴在青藏地区的最后一块地体;古生物学家则以在沉积岩中所发现的途经冷—暖—冷水域的生物化石为之佐证。这里不仅有远古化石,还有一系列既古老又新鲜并且生生不已的生命。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科学家对南迦巴瓦及雅鲁藏布大峡谷的科学考察中,植物学家、动物学家、昆虫学家、菌类学家……众多学科的科学家都迭有发现:从天上飞的、地面爬的,到生长于土壤的热带物种,历经寰球周而复始的冰期,在大山的褶皱间,在南来暖气流的庇护下,生存繁衍至今。大峡谷以天造地设的优越,集中了青藏高原大半的物种,自然界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体现了极其丰富的程度。

    南迦巴瓦峰冰雪的王冠之下,身披一袭名为“垂直带谱”的华丽衣衫,俯视着雅鲁藏布大峡谷内外的峰岭和沟谷。多年来我去过东方的日本和西方的瑞士、捷克,走过那些素以美丽著称的国度,感觉到彼此之间的不可比性,感觉到此间并非人工而端赖自然天成的景色美冠天下。生态学家说过,雅鲁藏布大峡谷内外的峰峦集中了北半球所有湿润气候带的植被类型,在短短几十公里内,从山地热带—山地亚热带—山地暖温带和温带—亚高山寒温带—高山寒带—高山极地带,随心所欲不逾矩,从热带的雨林、常绿和半常绿混交林到山地针阔叶混交林、暗针叶林,乔木生长极限处,是灌木的专有领地,灌木的极限处,是草甸,草甸上方是稀疏的冰原植被,冰原植被之上,是永久冰雪带。有冰川迤逦而下,有珍禽异兽活跃其间,下木生物层层叠叠竞相生长,生物生产量惊人。依据南来暖湿气流直接影响所及,大峡谷地区外延扩大,成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雅鲁藏布大峡谷除墨脱外,还包括了米林、林芝和波密。在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选美中国”活动中,这一地区就有五处景观当选,它们是名列第一的美山峰南迦巴瓦,名列第一的美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名列第一的美瀑布藏布巴东瀑布群,名列第四的美冰川波密米堆冰川,名列第五的美森林波密岗乡云杉林。

    人类是最晚近出现在这一地区的物种,尽管林芝地区迄今考古发现并不多,但从偶然发现的“林芝人”头骨,从相继发现的大批磨制石器中,足以证明四五千年前即有先民生息在此。即使藏族也与别处不同,是来自吐蕃王脉传承的特别的一支,古来即被称为“工布王”统领下的“工布人”。东距拉萨158公里的米拉山,是拉萨河与尼洋河的分水岭,同时也是彼此历史和生活生产方式的分界线。尼洋河谷是工布人的家园,河两岸的山间距较宽,河床开阔,中下游的河心沙洲不时可见,成为该河特色;岸上喜阳植物沙生槐、锦鸡儿等灌木葳蕤,让我每一回沿河而走,都禁不住想到,是阳光充满的河谷啊!随即又会想到,这河谷可真像工布人的性格,安详,和平,与世无争,是阳光工布,可敬可爱如西原。近百年前,工布女子西原嫁给了川军将领陈渠珍,从此忠贞不渝地追随左右。当陈氏于变乱中率部逃离西藏时,她跟从着穿越了严冬的藏北高原,历时二百余日,这一过程中,多亏了西原的勇敢和呵护,使陈幸免于难。可惜的是,行至西安,西原不幸罹患天花身亡。

    工布人的服饰歌舞别具一格,连民俗的岁时祭祀也自成体系,例如以麦熟为岁首。服饰的样式简约大气,歌之舞之常以后半拍突起,格外铿锵顿挫。工布人的英武似乎只体现在对付丛林中的猛兽和来犯的外敌中——至今还有称颂百年前工布民兵抗击英国侵略军的民歌流传。两千年里,几乎不闻工布人有何“坏”名声,相反,倒是饱受近邻波密人的劫掠之苦——那都是旧话了。

    旧话中还有吐蕃王脉传承而来的尤为特别的另一支,噶朗王统领下的波密土国。山高林深处的小王朝大约从公元二三世纪前后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20年代末,足有一千七八百年历史。之所以坚守了那么久,与山川的自然屏障有关,也与格外强悍的性格有关。其性格也好有一比,俨如东西流经波密全境的帕隆藏布,峡深流急,倾泻而下——今日波密和墨脱两县几乎皆为波密噶朗王的辖地。随着江河的奔腾而下,大峡谷的原始森林中开辟了别样的一种人生。原住民珞巴族,一个以采集、狩猎和刀耕火种维系生存的族群,遵循着花开花落的物候历,以绳结代替文字记忆,以对万物之灵的笃信支撑精神世界。在更为晚近的时期里,门巴族和藏族才陆续迁居而来,于是在宗教信仰方面既分而治之又和合为一:有藏地主流的藏传佛教,有前佛教时代本土生长的苯教,有更为原始的攒动着鬼神精怪的万物有灵。就生活方式而言,同样地在最狭窄的空间里体现了最丰富的程度。

    前不久,我访问了米林县南伊珞巴民族乡的琼林村。微雨中的山林清爽,高耸的乔木和低矮的灌丛湿漉漉地从路旁闪过,因水分的重量悬浮山巅山腰的雨雾沉甸甸的,鸟儿鸣叫着在山林的这儿那儿呼应。山村的木房里,博嘎尔部落最后一位女巫亚崩,半卧在火塘边牛皮坐垫上,手持长长的烟袋,一明一灭。

    老人家,我是你女儿亚依的朋友,很多年前就想拜访您,想从您的口中得知与汉族与藏族不一样的精神流脉,灵魂的何来何往。

    “最初世界上一无所有,直到天空和大地结了婚。”传奇的第一章就是如此浪漫啊。

    天空和大地结了婚,生下了人、虎、猴三兄弟。由于秉性的不同,他们怎样就各奔了前程。而灵魂这一不死之物与生俱来,惟有一个走向:或升天,或入地,或介于天地之间。与其他民族的观念世界相反,因战争或非战争中被他杀的流血牺牲者居住天界,从此享有用之不竭的仙果佳馔,但他们极易变成嗜血的鬼魂复仇人间;介于天地之间的,是自杀者的亡灵,被认为是最可怕的:上吊自杀的将会像猫头鹰那样惶于山林,投水溺亡者则浑身遍布鳞片,游荡于水中。他们或可旁观人间,但人们对之一无所视,是那样的恐怖的永生啊。最理想的归宿在阴间。因老因病自然死亡者,在那里可以和故去的亲人团聚,曾经的鸡啊猪啊牛啊,继续追随主人一如生前。

    眼前的这一切都将成为“曾经”。珞巴大巫具有家族基因遗传的特质,老人家于多年前阻止了大女儿出现的征兆,所以她成为最后的一个。而小女儿亚依,就在今天,作为西藏歌舞团一台节目的总编导,正在北京汇演。小木房也是最后的风景了,房前坡下堆满了石料木料,今秋就将盖好新房。

    亚崩垂垂老矣,已不可能再演示肢体动作剧烈的法术请鬼驱魅,就用一小碗清水、一把大米,礼节性地为来访者占上一卜。念念有词的同时,依据水中米粒的形状,老人家欣然说道,客人啊你一直拥有好运气,“从前,现在,在我能看到的未来,一直好运气。”她友善地笑说,“你还要带着好运气走过很远的地方。”

    波密——被丛林掩埋的古国
    从八一镇到波密的国道沿线,是林芝地区生态旅游的经典,沿途修筑了观景台,供络绎不绝的游客驻足欣赏。28年前的初冬时节,我第一次路过色季拉,对满目苍翠中拂荡的松萝丝络记忆深刻;25年前春夏之交再一番路过,色季拉山杜鹃花海的喧闹热烈则令我终生难忘。这一次在夏天的末尾,远望雾中山林苍茫依然,近观松杉灌丛枝叶间有果实姹紫嫣红,只是斯人不再是普通的旅人,翻过色季拉山,我便急切地瞄向鲁朗、东久的山野,从平和的美景中寻找当年征战的痕迹。从这儿开始,就已进入那个存活了一两千年的波密(汉文史料称其为“波窝”或“博窝”)王土了。

    有关波密土国的来历,据藏文史书和民间口碑,是在吐蕃早期的第八代藏王赞普被弑后,篡位者把三位王子流放到工布、波密一带,后有一子重新归位做了赞普,波密、工布就成为享有特权的王族世袭领地。波密意即老人——“祖先”,噶朗王是“白色天空”之王,寓意地久天长。波密于汉文史料中频频出现在有清以来,因其扰攘川藏官道,因其劫掠工布百姓,朝廷官兵和西藏地方对之时剿时抚,而每每降而复叛。1910年驻藏川军曾进剿波密,激战数月后铩羽而归;次年借助了边务大臣赵尔丰的锐师边军,终于平定了波密。噶朗王弃城逃至属地白玛冈(墨脱),不意被当地酋长设计杀害。小王朝本应就此覆灭,改土归流后的东久县、波密县并白玛冈一度设治,不意当年底辛亥革命消息传来,波密驻军哗变,四散而去,噶朗王的女婿复辟称王,直到1927年最终被藏军歼灭。

    噶朗王城遗址坐落在现今波密县城以西十几公里处,紧邻318国道,卡达桥西侧山顶。在县委宣传部长扎西罗布的陪同下,我们的车沿着山道开进噶朗村。这个村庄现有60多户村民,从前是为王室服务的近侍臣民,但现在则多有从外地迁来的百姓。停车打听上山的路,女孩子次仁央宗请来父亲,父女俩一同做向导,从东坡向山顶进发。漫山遍坡的植物,以高山松为主,通直高大,齐刷刷直指天穹;高山松下是俗名为青冈树的高山栎,栎树下壅塞着藤萝灌丛和草本植物,地面是经年铺就的松针落叶,腐殖质松软,不见人迹路痕。在一截枯木的根部,一眼望见一株幼年的灵芝。女孩说,此山名斯雅。父亲说,从前为了战备需要,噶朗王把山上的树都伐光了,便于瞭望。还说,到现在村人还崇信王脉风水,盖新房时会从此山取土,从山后噶朗湖中取水,不过象征性地取一些罢了。

    透过枝叶的缝隙可望到山后的湖,可以想见那美丽小湖交织着代复一代噶朗王的目光。湖畔草地上有白色马和棕色马漫步。夏季里每逢双休日,县城人会驱车来此“王之湖”畔过林卡,这里已成平民的乐园了。

    随着山顶的接近,人工的迹象多了起来:山坡边缘曾经过修整,遗落的方石、条石有打制过的痕迹;断壁残垣上必有后来人张挂的经幡纵横;有煨过桑的炉灶,遍地纸质风马;有临时搭建的祭台,供奉着泥模制作的塔形擦擦。登临最高一级平台,从密匝匝的树隙间目测距离,东西长不过百米,南北宽不足30米,心想这里必为王宫正殿,小型王宫。残存的墙基最高处大致两米的样子,已被草皮厚厚地覆盖了。遗址中最完整的一处房框,长宽各有3米,高约2.5米,条、块石砌,门向东开,看似简陋,初疑为后人所建,细看墙角留有一指厚的白灰墙衣,再看门内一株直径约40厘米、高约20米的高山松,也许与废墟同龄吧。

    荒草覆被、苔痕斑斑的墙基以西,百米开外渐渐狭窄呈锐角了。平台之下还有平台,向西延伸,周边土坯的墙体厚约两尺,残存的墙皮三指厚度,总体感觉东西长、南北窄。没听说有谁见过当年王宫的旧照,或有谁画出过平面图之类,不便妄断古建筑的格局样式。

    走到遗址的南侧探头张望,近乎垂直的峭壁惟见树冠,可听见下方川藏公路有汽车驶过;走到北侧俯瞰,但见秀美的噶朗湖畔安详的牛马。此时山风呼啸,松涛阵阵,我们坐在昔日王宫的墙垛上,听次央的父亲讲述噶朗王的故事:拉萨的噶厦政府发来一纸公文,欲征波密人的税赋,上盖一枚好大的图章。噶朗王一见动了怒气,回函拒缴的同时,用一只竹筐蘸了红墨,以筐底作纹章,盖满了巨幅藏纸的一页。

    历史俱往,无论激荡人心还是令人扼腕,昔时王廷连同王者的强悍与傲慢,都被时间以丛林荒草的形式掩埋,若无其事。一般说来,王朝兴亡相对于大自然的变迁往往显得短暂,但是呢,这个深藏于密林中的小王国居然长寿到千几百年,不啻一个人间奇迹。须知相邻不远的易贡湖曾为美中之美的风光,也只存在了短短百年:1902年的一次冰川暴发由河而湖——冰川堰塞湖;2000年又因一次冰川暴发溃堤而下,复由湖而河,并将沿途的绝色美景荡涤殆尽,遗落一片狼藉——犹似昙花一现,一现只在百年。

    波密的历史寻访溯波得藏布而上,直到倾多乡的倾多寺。那里曾为1911年波密戡定后的驻藏官兵统领部,辛亥革命后“波密兵变”之地。再早上十年,在1900年,驻藏大臣文海、裕钢曾一度招抚过波密,在倾多宗门首挂起“清风远被”木质匾额,并书撰楹联,一派升平景象。不曾想十年后又是一番较量,战火再起。我对那场百年前的波密之战熟稔于心,每想起心情格外复杂,王道与霸道一字之差,却意味着和平共处或血流成河。在涉笔过的这段历史故事中,我对波密噶朗王的遭遇多少心怀了同情。我这样想象过王宫与王者的形象:噶朗王城依山傍水而建,摹仿吐蕃先王在山南的第一座宫殿样式,高高大大,王者气派。噶朗王端坐于王宫大殿上首的虎皮坐垫上,王者之风。噶朗王时常离开王城,在头插雁翎的扈从的簇拥下,巡游上中下波密。波曲龙珠六域王土,长达千五六百里,宽约上百里,十万波密黑头百姓仰仗着他的庇护,敬奉他如人间之神。噶朗王在他狭长的领地上走来走去,每到一处,百姓们便俯身跪拜,一片欢呼:“噶朗杰布!噶朗杰布!” ——白色天空之王!白色天空之王......

纷纷万事 直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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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6-10-26
我认为,这是一条所有自认为是自驾游爱好者一生中必走的朝圣之路。
纷纷万事 直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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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6-10-26

斑竹啊..

也太长了吧?

你置顶了,,有时间慢慢看吧....

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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